那是真正的复眼，成百上千队复眼中同时印出玩家们的身形。驯化任务的重点，应该是“让玩家相信自己已经死在了雪山中”。沙沙的风声传来，席卷着并不存在的树叶擦过地面。

伴随着接二连三同时响起的卧槽声。

可秦非不仅没有扔掉羽毛，还捏着那根羽毛，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。……要么送死，要么添乱。

空气中撕裂开一道口子，右边僵尸从空间裂隙中滴滴撞撞地奔来，脚下被雪怪尸体绊倒，一头栽倒在地上，脑袋咕噜咕噜滚得老远。獾的视线在屋内四处扫过，最后定格在房顶一角。

但秦非却并没有表现出诸如害怕一类的情绪。

从猫咪玩家的反应中，老虎完全可以看出，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。林业三途点头应下，四人兵分两路，离开草丛，各自往不同方向行去。

三途难得地显现出了几分焦躁：“该不会整个红方全都是民吧？”

更高位置的雪怪不会对玩家们造成威胁，而低地势的又都被乌蒙解决掉了。

陶征看过去年的展示赛，甚至，他可以算是弥羊的半个粉丝。

丁立点了点头：“其实我也觉得他不对，可我们除了和他和睦相处，也没有别的办法。”

说实话，他刚才都有点绝望了，只是硬拼着一口气，总觉得不努力到死前最后一秒就有些不甘心。

因此最吸引人的，还是秦非在那条走廊中的见闻。如若不是薛惊奇想为了门口那场闹剧向玩家们道歉，而特意上楼，或许都没人能发现。一层叠着一层, 将这栋不算宽敞的两层建筑紧密包围。

就像昨晚的鬼楼，以及他们遇到过的那个无脸人。就是……

“能不能别说丧气话！”秦非语气凶悍。

“所以弥羊刚才跟我放狠话说，一会儿我就会知道他的厉害，是指等我上楼回家以后，就会知道他把我家擦的多干净吗？”

“这座山能怎么困死你？它只是一座山。”可玩家之间却是一片死寂。

海水似乎正在变得温热，和环抱着秦非的身体一样，他幽凉的眼底漾起丝丝鲜活的情绪，像是灵魂终于注入躯壳。闻人黎明的双眼放空，肢体动作越来越僵硬，像个机械化的、失去了自我意识的木偶，在雪地和枯树间无意识地行走。丁立站的远远的, 大口大口喘息着，觉得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。

他们可以更放开手脚去做隐藏任务。

至于他口中所说的什么看他们面善，所以想组队。秦非：“你说刁明会不会变成周莉那个样子？”除了这基础的通关奖励, 系统还给了秦非一大堆附加积分。

但。但玩家对NPC的敬畏与疏远，却已经是刻入骨髓的。

秦非：“你愿意为了我去死吗？”

——距离太近了。镜身开始发出轻轻的震颤，镜子里的东西想要逃离这里。

他身旁的男玩家满不在乎地打着哈哈：“嗐，没事，她又没受伤。”秦非思忖了片刻：“直接告诉所有玩家肯定不行，他们不一定会信。”那一坨坨粉红色的，可不就是人肉泥吗？

这可是连开膛手杰克都拿不下的人！而隔着一道房门，老鼠、熊和野猪正靠坐在走廊角落直喘粗气。

不然他们两个肯定会被店老板逮个正着，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。“菲菲公主——”

“你和其他人不一样，和其他所有玩家都不一样。”前方的路坍塌了，整片都被雪堵死。

他整个脑袋都是乱的。比起“人”，此刻的祂似乎更接近于“动物”，祂的一举一动都未经思索，上一步和下一步之间毫无任何关联，祂想到什么，就做什么。

“加油加油，主播快冲，好想知道那个指引之地到底是哪里。”六个祭坛的碎片被平铺在中间的空地上，林业十分茫然，试了一片，又试了一片，将试过的碎片摆放到一旁。各种神态、各种动作的石膏雕塑应有尽有，站着的，坐着的，甚至是躺着趴着的。

那假笑就像焊死在他脸上了似的。秦非眨了眨眼, 好整以暇地望着污染源的眼睛。良久，他开口：“娱乐中心，他在娱乐中心。”

猪人的嘴角快要咧到耳根。